我发现，很多东西实际上并不会变，当年我们怎么生活，之后又怎么生活。
当年怎么打仗，之后又怎么打仗。
好像从来没变过一样。
除了我们不再跟披着新月长袍的人打了，我们换了敌人而已。
差别真的很小。
好的，谢谢你，奥托·哈克……下士，你可以走了。
我能继续跟你谈谈吗？瓦尔医生？
你想说什么，哈克？
我……对不起，我忘了……等等，我还得吃阿司匹林对吧？
对，你还有一个疗程。
谢谢，我得走了，再见，
祝你好运。
————
“可以了，阿塔卡马，醒醒。”耳边传来轰隆隆的发动机的声音，座位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，然后耳边传来一个人的声音。
他轻微呼吸着，眼睛一阵疼痛，模模糊糊地看到对面坐着一群人，其中一个人还在他面前打着响指，借此来让他清醒过来：“哦，是的。”
“阿塔卡马，醒醒，别迷糊了。”他慢慢抬起头，对面那个人影变得清晰起来那个人穿着黑色作战护甲和作战服，一张亚洲人的脸，盖着兜帽，脸色黝黑，一条伤疤从他的额头左上角延伸到下巴右边，一对黑眼睛在兜帽下闪闪发光。
“塔克拉玛干？”他深吸一口气，运输直升机上的短暂睡眠让他背痛不已，“我们到哪儿了？”
“马上就要到苏玛克驻地了，”塔克拉玛干抱着狙击枪笑着说，“你那小机器人搭档怎么样？他看起来跟你一样坏。”
“啊……”阿塔卡马把自己往后靠，靠在那不舒服的靠背上，“卡拉哈迪只是睡着了而已……见鬼，每个人都比我舒服。”
“我们是去做什么的？”旁边一个人问道，“去杀怪物？还是去摧毁战术机？”
“还不清楚，”塔克拉玛干回答，“我们只是先去苏玛克，再说其他的。”
紧接着就是寂静，机舱里没有一个人说话，只有直升机的引擎轰鸣声在回响着，过了一会，似乎有人耐不住寂寞，他说：“长官，清点人数吧。”
“好吧，纳米布。”坐在最里边的一个人说话了，那个人个子不高，戴着头盔，脸被防护面具全部遮盖了，他清了清嗓子：“卡维尔！”
“到！”
“卡拉库姆！”
“到！”
“亚利桑那！”
“到！”
“内夫得！”
“到！”
“塔尔！”
“到！”
他听着指挥官的点名，而身边的他的“铁壳子”搭档似乎睡着了，一直没有反应，直到长官喊道“卡拉哈迪”的时候，他才听到这个家伙发出一声“到”的声音。
“我以为你睡着了。”他说。
“哈克，我觉得只有这样，”卡拉哈迪说，“我这样才好融入你们。”
“什么？”他微微皱起眉头，“这家伙程序怎么写的？”
“你这是第二百二十五次问这个问题了，哈克，”卡拉哈迪口气非常严肃，他的口气就没有不正经过，“我只能回答我也不知道，程序错误还是内置修改器，这个我没办法跟你说清楚。”
“那你也是第二百二十五次回答这个了。”
“小两口吵架了？”卡维尔这句话让整个机舱里都大笑起来，紧接着传来直升机驾驶员的声音：“黑色演艺团的小妞们，苏玛克到了，请拿好你们的化妆品，准备去见老妈子了。”
苏玛克是个驻地的名字，战时某国军队驻扎在这里抵抗失控的战术机和被放出来的突变怪物，战后随着这个国家的萎缩，苏玛克就被荒废了，几年前这里成为了一些流离失所的人的居住地，后来也就是两三年前，黑色游骑兵的一个分队在这里驻扎了下来，向东不远处是前休伦湖，现在那个地方水位浅了很多。
关于战争，谁也不知道怎么打起来的，有人说是东方先动手的，有人说是西方先动手的，令人奇怪的是，这场战争被称为“非核战争”，这场荒诞的战争打到最后，只剩下智能机器人在战场上了，然后废墟遍布了大地，在一些废墟下隐藏着核武器，不时夹杂着核辐射区，曾经的战术机和突变怪物在到处游荡。
除了就没有什么地方是完全是安全的。
————
随着直升机的降落，他们看到了低矮的苏玛克民居，那些人住在窝棚或者过去的破败的房子里，黑色游骑兵的驻地指挥部也寒碜得一笔，就是一个破旧的大院，里边摆着各种各样的器材而已，上边摆放着一些机枪之类的就完事了。
一点也不像在南方总部那样气派，南方的有钱人们还是把持了工业，现在可不比当年了。
按照规矩，奥托·哈克和他的搭档“罗恩”得去巡视一圈，因为他俩是直升机里军衔最低的，黑色游骑兵的一个规矩就是专门整军衔比较低的人的，每到一个新的驻地后，同队里军衔最低的就得去巡视一圈才行。
他们开着车在破烂的街道上转来转去，经常有人借这个机会开小差，去买个春或者喝一杯之类的，不过哈克从不这么干，三年前他因为开小差喝酒差点误了大事，至于**的事情，自从他的妻子死在战争中后他就禁绝女色了。
“你在想什么？哈克，”罗恩坐在副驾位上，手里端着突击步枪，“你的肾上腺素水平在上升。”
“说人话。”他踩着油门，这辆灰色大轮子越野侦查车呜地飞过那个小陡坡，落地时颠了一下。
“你好像很激动，”罗恩继续说道，“很生气……”
“见鬼，你怎么……”这时，路边突然冲出来一个机器人，他发出尖锐的叫声，随着侦查车的来不及刹车，它被直接撞了过去，当哈克踩稳刹车、而侦查车停下后，那个机器人上半身已经飞出去了，下半身还残留在侦查车防撞杠前边。
“什么鬼东西？”哈克赶紧跳下车，黑色游骑兵的一个规矩就是不要乱动有主的财产，严明的军纪让他们在这群见钱眼开的雇佣兵中获得了很不错的声望。
他端着枪跑上去，那个机器人倒在地上还在不停抽动着，哈克按照惯例问道：“权限A1127，告诉我你的产品序列号，购买人，以及第三权限。”
可是那个机器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，而是自顾自地重复着：“盒子……盒子……”
“盒子？”他抬起头，发现罗恩端着枪，进入了作战状态。
————
“高科斯上校？”通信员跑过来，“您的通信。”
哈里·高科斯今年三十七岁，正处于中年前夜，大战初期时他还只是个普通人，随着兵员的匮乏，他最后被强行征兵了，本来他打算战后去做点小本生意，可是他没想到战争却弄成了这个模样，他现在不得不继续当兵了。
“喂？”他没好气地接过专线电话，现在即便是加密专线通讯也不敢保证通话质量了，说实话他很怀念过去，可是现在他似乎没得选了，不然他就得去做回普通人生活，而现在的他已经不想过那种什么都没有的生活了。
目前只有军队能够暂时给他一个更好的生活。
“高科斯上校？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他熟悉的声音，“别来无恙。”
“多利安·安德森，”高科斯恨恨地说，“这次你从你高贵的海伯伦公司打到我这苏玛克边哨驻地有何贵干？”
高科斯对安德森的恨意并非没有道理，一年前他们也接过安德森的活，这个海伯伦公司的上层把他们全部出卖了，最后抛弃了他们独自一个人跑了，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派遣允诺的援军，让伊曼尼支队全部陷入了突变怪物和战术机的包围之中。
“有没有兴趣接一个活儿？三倍报酬。”多利安笑着说。
“找你老妈去接吧，你出卖了伊曼尼支队和塔拉克桑支队，现在你跟我谈交易？我应该让我的特工找到你然后结果了你的。”
“话可别这么说，我只是个商人，我当然会那么干，”多利安回答，“一年前是我的错，但是现在不一样，我想补偿你们，这活儿很轻松的。”
“你就不能找别人吗？”
“只有你们黑色游骑兵能做，”多利安那边一定在窃笑他的成功，“只有你们。”
“见鬼，”高科斯骂了一句，“什么活？”
“果然是雇佣兵，”多利安发出一阵大笑，“听着，很轻松的，就让你们去取点东西。”
“从施瓦克沦陷区吗？去你（和谐）妈的……”他刚刚要挂掉电话，就被多利安制止了：“高科斯上校！不是的，不是施瓦克沦陷区，也不是什么黑区，就是去帮我拿个东西，风险是有，但是你们不就是处理风险的吗？我是真心想不侮辱你们地补偿你们，所以安排了这一趟活儿……很轻松的。”
“说。”
————
“你是谁？赶紧滚开！”街道旁边的侧巷子里传来一个叫骂的声音，哈克抬起头来，他看到几个带着武器的人气势汹汹地从那边走来，而他身后停在破碎的沥青路面上的轻型侦查车旁边，罗恩正向他走来：“侦测到武器，危险判断。哈克，趴下。”
说着，罗恩便把左手放在枪下边的发射器上扣下了发射按键。
随着一声猝不及防的尖锐的声音，其中一个人被发射出来的榴弹打中腹部飞了出去，撞在后边的涂满涂鸦的墙壁上产生了爆炸。
他的同伙先是被这个场面弄得有些懵逼，紧接着他们反应过来，可是他们还是慢了一步，四个人在一瞬间内被哈克一枪一个全部撂倒，破败的街道恢复了表面上的平和。
然后他走到罗恩身边，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：“你**的在干什么？用榴弹发射器对着一个人发射碰撞弹？！然后让我们把他们三个全部干掉？！他们是谁你都不知道！”
“哈克，请看这个。”罗恩蹲下身子，把其中一个人的手臂翻过来，里边文着一个奇怪的纹身，像是一种克苏鲁神话里边的符号，然后罗恩重复着这个动作，三个人都有同样的刺青。
“他们是古神的人。”罗恩说道。古神在苏玛克臭名昭著了，这群家伙跟黑色游骑兵关系从来不好，他们抢劫游骑兵的货、杀落单的游骑兵，游骑兵为了报复也会召唤女妖战机去给他们大捣乱，或者使用刀锋飞弹直接炸平他们的“圣殿大楼”，杀死里边所有的古神帮徒。
“见鬼……”哈克站起来，事实为什么总是这么喜欢打他的脸？光速打脸好玩吗？
很快古神的人就会知道游骑兵的人在这里杀了他三个小弟，然后古神会跟游骑兵打起来。呵，真讽刺，大帮派跟雇佣兵打起来了。
“他们为什么在追这个机器人？”哈克突然想了起来，“还带着……突击步枪和单兵发射器？”
“我不知道，”罗恩打开那个机器人的后脑勺，从里边取出一枚蓝色的芯片，“但是马上就知道了。”
“这里是沙丘，阿塔卡马，收到就他（和谐）妈给我回答。”这时，哈克胸前的通话器传来维拉克斯少尉的声音，他按下反馈键：“这里是阿塔卡马，请继续，沙丘。”
“赶紧给我回来，有活儿干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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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战会议照常进行，他们在一个那个豪宅同样破破烂烂的礼拜堂里进行他们的作战会议，红色的墙上用全息投影仪投射出一个立体影像，似乎是一个被荒废的小镇。
法默上尉站在影像前，下边坐着一整个十六人“沙漠”小队，他们正听着上尉给他们分配任务。
“这次是一个来自于海伯伦的活儿，”法默说，“向北160英里有一个废弃的小镇，多利安的人在那里被袭击了。”
“长官，所以这是一个救援行动，对吗？”一个士兵问道。
“不，是一个回收行动，”法默抬起手，地图被放大过来，“多利安让我们给他回收他的货物，酬金出乎意料地丰厚……我猜没好事。”
“关于那个包裹有什么信息吗？”塔克拉玛干举手问道，“长官？”
法默摊开手：“问得好，多利安一直强调包裹是完全无害的，只要我们不打开它，具体的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说了，你们在开脑洞？”
下边的士兵因为这句话笑了，紧接着被法默打断：“这次委托，我们最后决定交给你们，沙漠小队来做，因为你们现在……确实很优秀。”
“哦，得了吧……”哈克坐在下边发出不满的声音，“多利安恐怕是觉得我们比较便宜。”
“那我可不敢说了，下士，”法默回答，“总之，你们有一个小时来准备，一个小时后我要看到每个人荷枪实弹准备上飞机。”
“还有什么问题吗？”法默问道。下边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，他咳了一声：“那么，所有人，稍息。”
作战会议解散了，在回到整备室的路上，罗恩突然问道：“哈克，我有个问题，你觉得那个包裹里……会有什么？”似乎为了让自己显得更像一个人，它故意使用了断句和停顿。
不过对于哈克来说，他不会在乎那些东西，罗恩做了他两年的搭档了，这个生产于大战前的战斗机器人因为一些程序的问题，似乎并不像一个生为战斗的机器人，它似乎很有人情味。
“我猜没好事，”他走到自己的武器箱前，从里边取出那身黑色的战斗护甲，以及那支黑色的突击步枪，“海伯伦可不是好人，特别是多利安。”
“我记得，”罗恩检查了一下手臂内藏的碳纤维军刀，然后碳纤维军刀嗖的一声缩回他的手臂，“多利安出卖了我们的两个支队。”
“伊曼尼和塔拉克桑，”他转过身，“帮我个忙。”
“好的。”罗恩伸出手，给哈克调整了一下盆颈，然后他像一个普通士兵一样拍了一下哈克的护甲表示已经完成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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指挥部仍然喧嚣得不得了，特别是后边的用破碎的柏油地改建而成的停机坪，一架“科巴尔”运输机正发出强烈的呜呜的声音向上升，它的机舱里坐着十六个身披黑色护甲的游骑兵，其中有一个机器人“罗恩”和三个完全体赛博格“维恩”和“加西亚”。剩下的都是人类，他们披着黑色护甲，头戴黑色的防护头盔，手持标准一突击步枪，沉默地等待着到达目的地，进行他们的任务。
飞机上时间过得很慢，不知道过了多久，他们才听到驾驶员的那句“我们到了，你们好自为之吧”，然后每个人没有说话，相当熟练地部署速降激光和空降部署，“奇瓦瓦”、“索诺兰”和“卡拉哈里”率先落地，他们落地的同时拔出枪，然后分散开，把扫描机器人扔出去，它们迅速浮空，形成一个巨大的激光扫描环，在头盔下的感应器才看得到的蓝色的光圈扫描几秒钟后，三人同时传来一个信息：安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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